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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心印妙經》與養生之道

按：張竹銘，上海翼化堂主人，20世紀30年代曾創辦《揚善半月刊》和《仙道月報》，聘請著名學者陳攖甯先生（1880－1969）任主筆。

此篇文章刊載在《道協會刊》第十八期（1986年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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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竹銘

　　《心印妙經》全名叫《高上玉皇心印妙經》。收在明版《正統道藏》洞真部本文類盈字型大小。因此，估計最晚是元以前的作品。玉皇是我們道教中至高無上的神，《心印妙經》是我們道士早晚必修的功課，是一直在念的。這部經就是講如何修道，你只要照它的要求去做，對身體就大有益處。道教在傳統上，對經的次序排列是：第一是《王皇心印妙經》，第二是《陰符經》，第三是《道德經》，以下是《參同契》，再下，南宗有《悟真篇》，北宗的經就更多了，此外，還有外丹，爐火方面的經也不少。這是從道教的系統來說的。

總之，《心印妙經》是道教的主要經懺。

　　《心印妙經》的字不多，只有二百個字，四字一句，共五十句，但是，其中所闡述的理論，不是很容易懂的。在道經當中，比方象《悟真篇》，《三豐詞》等，比較容易懂。而《參同契》，就較難理解，雖然有人力圖科學地進行分析、注釋，但是還是有許多地方不一定講得通，因為經中的隱語、譬喻，非常之多，再加上 “周易”的八卦等等，要弄懂它的確切含義，就比較困難。往往有時一個意義就弄了七、八、十個名詞來表達，使你搞不清楚，而實際上講來講去是一個東西。

　　道教的修煉，有在人身體上行進，但是又不完全在人體上，例如：外丹，爐火，則完全脫離人體。因此說，修煉分為在人體和不在人體上兩類。

《心印妙經》是講人體上修煉的一種，以爐火、陰陽這兩種比較起來，內修是頂好的一種，是黃老學派的正宗。

　　《心印妙經》的開頭兩句 “上藥三品，神與氣精”，道家認為，一個人為了生存，脫離不了神、氣和精這三樣東西。神，即靈，是主宰一切的。氣，即沖走運動，也是非常重要的。比方說：人生出來，一開口，氣開始呼吸運轉，等到人將故世，最後一口氣停止了。精，包括兩種理解，一種是狹義的理解，即人的精質，男的精子，女的卵子。另一種是作教義的理解，精的範圍就大了，凡是在身體內可以迴圈的液體統統可算作人的精質。如唾液，鼻液，血液，淋巴液，甚至內臟周圍的各液，都屬於精的範圍，是人體的主化部門，它們的功用是進行消化、生產、防禦等。精、氣、神這三者，在所有的道書當中，不論是內丹，還是外丹、都是這樣提的，是一種比較統一的說法。比方說，煉丹，把藥放上去煉，也講精、氣、神，當然，這是非常抽象的，因為受到古化學的發展條件的限制。所謂“上藥三品”就是說，修煉的人，把精，氣，神這三者當作藥，進行采藥，得藥。不過，這個藥不是指吃進去的藥，而是道家修道的“藥”，是指存在於人的本身身體裏面，當然從外界吃進去的藥，也是有作用，如補藥等等。總之，這一些都是“後天”的，要用人身體的“後天”，在修道時，得到人的 “先天”。而“先天”的這三者，又有另外稱法，謂之“元神、元氣、元精。”這三個“元”實際上又是一個東西，叫做 “先天一炁”，“先天一炁”，這個炁和空氣的氣過去是兩種寫法，炁字下面四點，炁和氣的區別在於：炁是指先天，氣是指後天。

所謂“上藥三品”的上藥”，即是指先天之“炁”，道家認為這是最好的藥。

　　“後天”怎麼取得“先天”呢?這就要靠人的肉體修煉，沒有肉體，我們修道，修煉就沒有依據了。這一點，我們道教同佛教就不同了，佛家叫“了性”，而道家是講性命雙修，丟性講命是不行的。修命的，時間是不長的，有時只有一會兒，命就得到了，其餘前前後後要做性功。所以性功不脫離命功，命功不脫離性功，這兩者之間相互為用。

這些，都在實際修道的時候，經老師指點，以及加上自己的經驗，才能體會。

　　修道就是要講動與靜，動、靜這兩樣東西，實際上是一樣東西的兩個方面，靜到極靜，就要動了，就象八卦那樣統統都是陰，下面就要出陽了。而動到極動，就要靜了。修煉功夫，要動就象馬達開動起來才發生作用，它的開動要靠電力、汽油等能源。那麼，修煉功夫，動力啥地方來?這就要先靜下來，然後用意志，去調動人身體上的動力。最重要的把神與氣合在一起，把神放到氣當中去，然後，這個氣可以做功夫了。這時氣要呼吸，深到下丹田，隨後轉到後面去，使絡脈通，一點一點深入下去，然後從後脊骨髓的經脈中向上，升到上頭的泥丸宮，到了泥丸宮再從前面下來到下丹田，在下丹田再守一會兒。總之，大致是這樣的一個過程。

修道不但使絡脈相通，而且要使它走得快，走得快就發生作用，“先天一炁”就從“虛無”中來了，這樣修道者就成功了。

　　下面六句 “恍恍惚惚，杳杳冥冥，存無守有，傾刻而成，回風混合，百日功靈”，“恍惚”和“杳冥”是有區別的，恍惚是若有若無，而杳冥則還要深一層，達到生有不測的地步。張三豐在《三豐詞》中說：“恍恍惚惚太極生，杳杳冥冥隱而現”，一個是“太極生”，而杳冥可以隱而現，達到隨人所想的地步，可見得恍惚較淺，而杳冥則較深。

當然，也有人認為是倒過來，恍惚較深，由於我自己體會不深，所以也不敢肯定。

　　“存無守有”是講“盜機”，講“盜”道的天機。這個天機，就是“天機氣”。這天機氣在《陰符經》中講是要“盜” 的。所謂“盜”，就是在不知不覺中把這樣東西取得來，這叫“盜”。道家修道煉功，講究“盜”。《陰符經》中講三盜，天盜、人盜，萬物盜，宇宙間各物為了求得生存及繁榮、互相“盜”，三盜互依互存，這是天地自然間規律。“存無守有” 就是說好的東西取來後要留下來，不好的東西也並不放棄，也要藏在那兒，後天的東西要，先天的東西也要，如果得到極好的東西，即謂“采大藥”，“釆大藥”實際上只有一會兒即成功，這就叫“傾刻而成”。胎成，下面就是養胎了，這當然是按現代科學而言。凡修道練功者，對於“傾刻而成”都是深有體會的。下面“回風混合，百日功靈”二句，凡是外面的東西，到了我身體中來了，這就叫“回風”，混合是指陰陽混合，即我陽或陰與外面的陰或陽進行相合。所謂務道練功不是一做就成功，而要以“百日功”方有效果。

　　“默朝上帝，一紀飛升，知者易悟，昧者難行”這幾句就是說“修煉時必要集中，一心想主宰，默朝玉皇，從修道練功開始直到得道飛升，這全部過程要“一紀”--即十二年。這要有幾年面壁，還有三年的醞釀、脫胎，得藥，采藥這樣一些過程。這十二年中真正掌握了全過程及修練的精髓，叫做悟。一般來說，是知者易，悟者難。修道練功也是很複雜的，一方面要聰明，另一方面又要講意志的堅強。聰明的人不一定會成功，而達到悟，不聰明的人也不一定不成功。過去，不識字的人修道修成功的也不乏先例。

當然識字的人，看起書來便當一些，有許多有利條件。而不識字的人，只要有老師指點，加上自己勤而練之，守之以恒，就會成功。

　　下面 “履踐天光，呼吸育清，出玄入牝，若亡若存，綿綿不絕，固蒂深根”這六句，履踐是指腳踏實地去做。“天光” 是指修道煉功的時辰，道經上說：“日辰為歧途，動靜有早晚”，就是說修道的時間。呼吸時要深，把清的東西保留下來，把濁的東西排除出去，這叫“元神入氣海，元氣入黃庭”。“氣海”是指在肚臍眼之下，下丹田，“黃庭”是在肚臍眼上面，在黃庭經的書中，講得非常詳細。這二處，從解剖生理上看，似乎沒有什麼東西，但它和針灸一樣，在大多數人的身體上，實際上是有用的。“玄牝”這兩個字，就是指丹田的陰陽這兩者，凡是修煉的人，不能只偏其一點，單守一邊，否則會引起頭痛等不適之感。這就是說“精、氣、神”合在一起，再加上外頭的“先天炁”進入體內，這三方面的力是非常大的。因此，一定要講究陰陽兩者的平衡。修煉時，既不忘記它又不去幫助它，而聽其自然。道經上講：“對照鳳東，修練電甩，鷹胎觀息自密密”。它告訴我們，修煉要從青年時代開始細水長流，既不性急，又不間斷，慢慢讓它煉就自然。“固蒂”這一句是指個人的根，道家認為人的根本是在肚臍處，稱為命門，還有人認為是指腰的兩側的二個小腰子。張三豐講： “七節之內縱有小星”，腰子拿去，人尚不死，小腰子去掉，人即刻而死，這是命根子。為什麼?因為裏面有個腎臟腺。

過去，我的老師對我講的是前一種，他把人的發育同樹作比較，這兩者很象，以命點為中心，向上下兩邊生長發展，上長樹幹、葉，下長根系，我認為這個說法很有道理。

　　下面： “人各有精，精合其神，神合其氣，氣合其真，不得其真，皆是強名，神能入石，神能飛形，入水不溺，入火不焚”。這十句中前四句，仍舊是講：“先天氣”精、氣、神這三者是合在一起的，而修道煉功中如果真正得到了這三者，即叫得其真，得不到，即是強名，強名就說明修煉的方法不對。

得其真也就是有了神，就能入石、飛翼，入水，不淹死，這當然是修煉者的一種體會和形容。

　　下面 “神依形生，精依氣盈，不凋不殘，松柏青青”這四句說的是，一個人的神是依附於人體的，如果沒有人體，神的依根就沒有了。精、氣的關係也是這樣，與人體互相依賴而不可分割。

修煉得道的人，就能不凋不殘，象松柏那樣，萬年長青。

　　“三品一理，妙不可聽，其聚則有，其散則零”這四句，三品即指上藥三品，一理是講先天氣，分則為三，合則為一，而其中的關係是非常之奧妙，故說是妙不可聽。

修煉是一種積累，如果日常堅持修煉，經常使之聚，不斷儲蓄，則產生很好的效果，如果一旦分散，就等於零，就象一個人到臨終時，精、氣、神都分散，死亡即到來。

　　“七竅相通，竅竅光明，聖日聖月，照耀金庭，一得永得，自然身經，太和充溢。骨散寒瓊，得丹則靈，不得則傾，丹成身中，非白非青，誦持萬遍，妙理自明”這十四句還是繼續上面的意思。“七竅”有的認為是眼、耳、鼻、口為七竅，有的認為眼、耳、鼻、口只是四竅，還應加上臍、尿道口、肛門這三竅，才是七竅。修煉得道，竅竅相通，竅竅發光，象《悟真篇》所說的那樣：“近來透體金光矣，奔放人，下肢飛”，這是張紫陽自己修煉的體會。據說，大多數修煉的都有這種竅竅相通的體會。日月是指陰陽，即後天的陰陽，而“聖日聖月”是指先天的陰陽。“金庭”是指神色，指上頭也可以，指下頭也可以。一得的“得”是指得丹，指掌握了修煉的正確過程。“永得是說修煉不間斷，堅持下去。這樣身體可輕，充滿著太和之氣，即仙氣，這股仙氣散發到人的骨節、骨架中，使你感覺清涼。這是對修煉得道的一種形容、讚美。因此，如果得丹，即得道的話，是非常有效果，有靈驗。不得丹的話，就將前勸盡棄，非常危險。下面“白”是指白兔，“青”是指青龍，也是陰陽、男女的意思。“丹在身中”，陰陽混合，無味、無顏色、無形狀，看不見，摸不著。對於其中的道理，念上萬遍，反復思想，慢慢地就會通的。正象《參同契》上所說：“千周燦彬彬兮，萬遍將可睹，神明或告人兮，魂靈忽自悟，采端素其緒兮，必得其門戶。天道無適莫兮，常傳與賢者。”這就是說，天道是公平的，只要誠心誠意修道，它總是會給你的，“功成”的一天總是會來臨的。

　　我自己在修養上沒有什麼功夫，只是由於自己當醫生，飲食起居較有規律，吃不過飽，儘量多吃素食，多吃水果，多吃維生素。常年吃，常年堅持至今，我所認識的與我差不多高令的許多人，很多都是堅持這些內容的。現在党和人民政府對衛生工作十分重視，長壽的人也越來越多。

我希望同道注意修道養生，大家長壽